留洋派(Creader.com)专栏作者幼河:老伴儿和我很多年一直住这这很旧的公寓里。不是我们没钱,而是嫌搬家麻烦。我们的上一个邻居原来是一户韩国老夫妇。他们在三年前怒气冲冲地搬了家,原因是这片公寓楼的阿尔巴尼亚裔的经理不允许住户在后院养花或种蔬菜。那经理自称是个艺术家,对所有的住户颐指气使。70多岁的“高丽棒子”很不高兴,与阿尔巴尼亚人几次交锋后搬了家。随后,一家来自印度南部的小俩口成了我们的新邻居。
既然来自印度南部,他俩肤色就有点偏黑,估计“种姓”在刹帝利之下。邻居的男主人应该是美国某公司的雇员,但刚在公司干活还没什么钱,故暂且住公寓。女主人同样在美国公司里干活,显得有教养。记得他们搬来的那个夏天,小俩口总在后门和我们聊天。我们也爱问些有关印度的事情;比如为什么男主人总爱抽水烟袋。那水烟袋和中国南方少数民族抽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往那小小的烟袋锅子里塞烟叶,而是填上某种闻起来有些香味的“树叶”。他说自己不想再吸含尼古丁的烟,所以就吸那种“树叶”;而且在印度很多不再吸烟的人都这样做。
女主人在搬来不久就生下一个男孩儿。后来孩子长大一点,在周末的时候她总抱着出来晒太阳。那孩子长得可爱。肤色要比父母白,小小的身躯,眼睛又圆又大,看见人就笑。女主人的母亲也住在公寓里;在女主人生下孩子后就过来帮助带孩子。女主人讲,她的弟弟和父母都住在这片公寓里;正是因为自己要生孩子,所以也搬了进来。这样小孩子日后有人帮助看。呵呵,这和中国人的习惯很像。
那小男孩儿渐渐地快一岁时,他的姥姥就帮助他学走路。美国人从来不训练孩子走路的。可中国人和印度人为什么总是训练小孩子走路呢?那是个小淘气。刚刚学会走路就要摆脱他的姥姥。有一次跑得太快就摔了个大马趴。我赶紧过去把他抱起来。小淘气很轻,撒娇地哭着。我现在上了年纪就特别喜欢孩子了。
这个小家伙,为什么显得比他父母要白呢?后来渐渐有了答案——他的肤色随着他不断地长大而接近父母。也就是说,印度人的刚生下来时或许肤色较白,可大了就渐渐黑起来;这是基因带来的。
我愿意隔着自家的玻璃长时间地看小淘气在大草坪上玩耍。有时也用长焦镜头给他拍照。印度人不像“老美”,动不动讲究个“隐私权”。未经允许能给“老美”的孩子拍照,他们的家长有权控告你侵权。我的邻居没这样的意识。他们说“随便拍吧,到时候有好看的给我们看看”。那小家伙长得喜兴,怎么照怎么好看;不过就是老不长个儿。
我们住的公寓是个“移民村”,各个种族的人都有。好天的周末,大草坪上总有几个小不点儿孩子跑来跑去在玩耍。大人们在边上看着笑着,指指点点。印度小淘气总还和一位俄罗斯移民的孩子在一起玩儿。“俄国佬”可乖了,比“印度小鬼子”高半头;可他很憨,任凭“印度小鬼子”摸他头上的黄头发。有时小淘气还抢走“俄国佬”骑的三轮玩具车。
“印度小鬼子”越大就越要摆脱看他的姥姥。老太太年纪大概也60多岁了,跑不过她的外孙,只好大喊大叫地在后面跟着。我听不懂老人的话,或许是吓唬外孙吧?可小淘气哪听呀,只管跑,不断地还回头看着,有时就跑到一户人家门前,拉门就跑进去和那家的小孩子玩儿。在“移民村”小孩子永远都不会寂寞的;这里的孩子就是多。
我有时会想起二十多年前我们刚来美国时的印度邻居。那时我们在一个大学城生活,住已婚学生宿舍。房子是一个卧室和一个起居室,都小小的。我们的印度邻居居然还带着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那哥儿俩下了学就楼上楼下的跑,嬉笑打闹,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不过我女儿不和那小哥儿俩一起玩。我也搞不懂为什么?
有一天我看见印度小哥儿俩又在楼上的楼道里冲来冲去,我就用纸叠了飞机向他们示意,然后从楼上投了出去。那纸飞机慢慢悠悠地飞下了楼;印度小哥儿看着,也跑回自己家里叠了纸飞机在楼道里往外投。可他们叠的飞机太糟糕,总是一头栽下去。我笑道“中国造比印度造要好”。第二天那小哥儿俩敲我们家的门,他们拿了个自己用三合板制作的小飞机,我们到了楼道里后,小哥哥就拿着皮筋把三合板造的小飞机弹射出去。飞机飞得又远又稳,他俩就蹦蹦跳跳地欢呼。我觉得他们会喊“印度造比中国造要好”。他们没这么喊,而是跑到楼下把飞远的飞机捡回来,示意我也弹射一次。看到我把飞机弹射得更远就乐不可支。
小哥儿俩的母亲从学校里回来(估计是位博士后)就喊小哥儿俩去做功课。他俩虽不愿意,但从来没有和妈妈对抗。印度人和中国人在这方面都差不多。我们俩口子那时也总一天到晚逼女儿做功课,做完功课在读中文。
我们那时还有一位黑人邻居。她是个研究生,自己带着个叫安瑟尼的男孩儿。孩子七八岁,他下了学从来都是玩儿。我曾给过他很多糖(万圣节发剩下的)。以后安瑟尼总来问“还有糖吗”。他的母亲要是看到我给安瑟尼糖就喊“安瑟尼,please”。安瑟尼明知故问:“Please what?”我如果要给印度小哥儿俩糖时,他们就腼腆地摆手,跑回自己的屋子里。
啊,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有趣的往事还历历在目。有时我和长大的女儿说她当年的事情。她会说“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不过女儿记得我们十几年前的印度邻居。那时我们住在另外的公寓楼里。我们的楼下有印度俩口子和他们如花似玉的小女儿。那家也总是彬彬有礼,可就是做饭了得。咖喱和洋葱用得太多。有时夜里我都被熏醒,而且呛得流眼泪!有关那家邻居的故事我写在下面的帖子里了。
“老印”烹调威力大
“老中”们都说“老印(印度人)”做饭的气味很是了得,现在我们一家人领教了,而且每天都在“适应”中。
一年前一户印度年轻夫妇搬到我们楼下。俩口子温文尔雅,有个天仙般的小姑娘,可是一施展其烹饪手段真让人“谈味色变”。
最常从他们家厨房飘上来的气味是煎洋葱加咖喱,大概是调制佐料。我没见过那位印度主妇如何调制,猜想她一定是用大锅油炸大量洋葱,然后放许多迦喱粉,时间大约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那气味类似中国炒蔬菜前的葱花呛锅,但气味浓烈了百倍。印度女主人虽“身经百战”,也不得不退避三舍,防火警报器更是不依不饶地大叫。她不知为什么不在厨房安抽油烟机,只是将她家门窗大开。顿时,辛辣的气味顺着楼道,从楼下窗户直扑“我方阵地”。赶紧防堵,关门闭户。这一战术极其失败,“毒瓦斯”不依不饶地从房子门窗的各个缝隙持续不断地钻进来,屋里“印度味儿”越来越浓,如同当年中国抗日战争中八路军游击队火烧鬼子炮楼,或喜气洋洋的猎人堵住野兽藏身之洞往里灌烟。我们一家人成了“瓮中之鳖”。现代“中印边界战争”中我方惨遭失利。
防堵不行,那就疏导。买来窗式风扇安装在各个窗口往外吹风排气。这一招果然奏效。以后一到楼下“老印”做饭,我们就把所有窗户上的风扇都打开,好像一架螺旋桨飞机。
楼下还有一种气味是生洋葱味。似乎是印度主妇在切大量的洋葱准备煎制成印度佐料。那股味道也极浓,能熏得人眼泪汪汪。慌忙打开排风扇之后不禁想:难道印度人吃洋葱象吃草一样?
最让妻子不可忍耐的是一种类似韭菜的味道。那种气味总是在夜晚出现,隐隐约约,在房间里像幽灵一样飘荡。人对气味的感受往往很主观,一旦对某种味道厌恶,就越发的敏感。太座感觉到“烂韭菜味儿”后就大有中毒的感觉。她气恼地说这是“腐烂”的味道。我如果劝她要忍耐,中国有“久闻不觉其臭”的俗话,而况这类似韭菜的气味很轻微。“你当年到农村‘上山下乡’酒喝得太多,烟抽得太多,一个人应有的嗅觉都丧失啦!”妻子有些怒不可遏,抱着被子要往通风的过道里睡。至此,我也开始恨那“烂韭菜味儿”,因为这味道险些酿成我们夫妻分居!
楼下印度主妇注意到楼上受不了“印度味儿”,于是就在夜里调制他们的佐料。这可不是个好办法。我和太太常在半夜被熏醒。那时屋里的辛辣气味恐怕会让人窒息!一点不夸张。
我常想,为什么印度人喜欢如此辛辣的味道?嗯,中国很穷的贵州省人最能吃辣,西北极其贫困的农村吃极咸的咸菜。我曾和印度支那老挝来的山民们一起干活,他们吃一种用很臭的调料腌制的鱼。听说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人认为奶酪里的蛆是美味佳肴,中部非洲的人们一心一意地吃活生生的白蚁……呵,我似乎在居高临下地妄加评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如果总认为其他国家、地区的人民的口味奇怪、荒诞,人家也可以认为你们中国的臭豆腐简直是排泄物。如果你连其他国家、地区的食品都无法容忍,怎么会尊重不同国家、民族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念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翻出这两个没贴过的帖子,看看觉得有趣。说实话,我现在会想念我的印度邻居。都是穷地方来的人,彼此就有些地方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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